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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一个江南的小镇上,第一声啼哭伴随着12点的钟声牵起妈妈的笑容,那一刻老天爷煞有介事地洒起雪片,爸爸也煞有介事地写了一首E大调的催眠曲,取其谐音,我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分子———莫沂。 ”
以上摘自我17岁时写过的小说,故事的主角名字成了我生娃前一直沿用的笔名兼ID,小时候写的东西说到底还是取自那点成长体验。我7岁时随父母离开小说中的江南小城,关于故乡感的缺失因为在青春期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忧伤,只能靠写小说来得已宣泄。
那座称作故乡的城今名九江,古称“浔阳”,“柴桑”。记忆淡薄,仿佛因为那绵延的雨水抹了了一层雾,隐约中有一面湖,湖上有一座烟水亭,亭上飘着一片雨,雨中映着爷爷奶奶的故居,故居的不远处是换过几次的幼儿园,还有读过半年的小学。
仅此而已,雾化了的记忆随时间挥发,三年不返乡已是所剩无几。此次清明再次前往,脑中拼命搜索的也是父母口中那些人事变化。他们不同于我,在一个地方生长了20多年,乡音难改,可以凭借“故乡”抒怀乡恋、乡愁以其种种,在异乡的不如意也有“回家”的念头加以平衡。
爷爷、老爷爷和太爷爷一大家子的坟冢在偏远的乡间,是我父亲主修的墓地,他们这代留在老家的不多,大多为了我们后辈的美好,四散各地打拼,以往春节年年相聚,如今已移至清明,践行着老人们“老有所依”的夙愿。
一路颠簸,一路雨水,一路泥泞,父辈们祭祖的虔诚不容孩儿们的嬉戏,那只被鞭炮声打破的寂静不单来自于乡间的隔绝,也来自每个仪式参与者对自己血脉根源的敬重。
而对于在各处成长的我这一代,面对这样的场景,无论年纪大小,更显少有的凝重,也许是分外珍惜这种可以留在记忆里能够称作为“故乡”的片段,也许是太有别于平常生活,也许是在同族人间终于生出了一种名为“归属感”的心境,也不枉此番瞪着眼干坐了十多个小时火车硬座的劳苦了。
很难理解罢,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谓之“乡愁”竟也有人如此看重,那是一种迫切的身份认同感,以为会被忙碌厚重的生活所掩盖,但也会被在故地的某一阵陌生所袭倒。
吃不惯故乡的菜,睡不惯故乡的床,迷失在故乡的小径,就连那湿润干净的空气都因长期浸泡在北京的浑浊干燥中令人无比欣喜和印象深刻。看着父母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某样朝思暮想的小菜,自己却除了满嘴的新鲜和强烈的味觉刺激,难以玩味。
就是这种陌生偶尔带着惊喜的感觉罢,如同过客,打量着这城中的人,也被这城中的人打量,外地人的标签就轻易曝露在你异于当地人的衣着打扮和口音上。
这便是时间和距离的强大罢,连一座城市在你一出生就打下的烙印都能磨得一干二净,除了欣然接受,特别珍惜,全无他法。
莫问故乡在何方,烟水深处是吾乡。我的根就埋藏在这烟雨蒙蒙的水墨画里,似吾乡而非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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